1
三年前,我收到一张圣诞明信片。
“在圣诞老人的家乡和你说圣诞快乐。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在这里面见面。”
写在圣诞卡片的背面,是这一段温暖的字迹。好朋友梅梅和康康在那之前刚移居芬兰,心却始终念挂。
他俩去了一趟圣诞老人村,从遥远的北方寄出一张充满魔法的明信片。对于始终相信圣诞老人真实存在的大小孩,这张明信片就是一张邀请券,邀请我进入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钻进来,在袜子里塞满惊喜的奇幻世界。
我对芬兰的痴迷可以追溯到更早之前。我清晰记得在东京原宿的后街无意中发现一家叫做Marimekko的店铺,店里多彩的花卉样式和大胆充满能量的设计如同让我置身于一个万花筒,每一件产品都散发着巨大的魔力。我想起了皆川明先生,另一个我非常喜爱的日本品牌Mina Perhonen背后的设计师。他的作品和Marimekko相似,也大量地出现森林,繁花,小鸟,山川湖海。后来得知,皆川明先生年轻时游历芬兰的经历为他在他艺术生涯创作埋下了一颗种子,品牌名字是一个芬兰语,翻译过来就是“我是一只小蝴蝶。” 皆川明先生用从芬兰汲取的灵感和对芬兰的热爱,编织了一个绚烂的万花世界。
芬兰的爱慕者们创造了一个变幻迷离的万花筒,折射出芬兰的万般奇迹。我有幸能一瞥这万花筒里的五光十色,好奇与日俱增。我开始学习了解芬兰,也变成了一个芬兰爱慕者,渴望走进静谧的森林,渴望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彩排过的幻像变成可触摸的真实。
2
我的航班在多哈转机,摆渡车全场巡游,慢慢向一辆特别的飞机靠近,我双手趴在车窗上,眼睛要比身体先抵达,直至摆渡车停下,我才相信眼前的惊喜:即将要登上的班机机身上涂着Marimekko经典的花卉图案。“欢迎登机,尽情享受你的芬兰假期!”机舱门站着的空姐挂着大大的微笑,闪烁着蔚蓝的眼睛和我致意。在我的座位上,提前放置着一个Marimekko的洗漱包。尚未触摸到芬兰的土地,已经蒙恩芬兰式礼遇。
梅梅和康康安排好了一切。“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在前往萨翁琳娜的VR列车上,梅梅说:“明天晚上塞马湖上的一座小岛上会有一个夏末派对。篝火、自助餐、还有当地人,绝对是最正宗的芬兰体验。”
我们在塞马湖边上的一座码头登上了前往派对小岛的船,轻风和兴奋拂过每一寸肌肤。一望无际的塞马湖如同电影镜头徐徐展开。但我怀疑,哪怕是最好的导演,能否在屏幕上重现眼前哪怕只有一半的壮美景观。空气渐渐变得愈加冷冽。我目不转睛,半张着嘴,努力去说服自己这绝非梦境,直至梅梅打破了宁静:“你需要毯子吗?”
“我自己去拿吧。”在毯子架子边上,有一筐望远镜。“我可以拿一个吗?”我问身边经过的船员姐姐。“当然可以。如果你足够幸运,还能看到海豹。”
“海豹?在湖里看到海豹?”我不确定是否听错了。船员姐姐笑着确认。她说这些海豹已经是濒临灭绝的物种,在冰河时期由于陆地抬升,被迫和其他兄弟姐妹们分开,至此之后便定居在塞马湖。
我举起望远镜试试运气。远处的天空扑面而来,当天是阴天,湖面喘着粗气,推波助澜滚滚向前,又被一个个散落的岛屿打乱节奏。岛上的树,密不透风,笔直向上比赛,远远看去,仿佛大海里露出的鲸背。
“快看那边!”我叫唤着小伙伴,“有双彩虹!”直至那时,我才发现,天空开始飞扬着毛毛细雨。
但没有一个小伙伴想要离开甲板,即使夕阳渐渐下沉,翻滚的湖面卷起更大的风。沿途经过的零星小岛,荒芜人烟。远方地平面却依稀闪动着光斑。“那是星星吗?”我也开始怀疑。直至渐渐靠近,才发现那是沿着码头间隔摆放的蜡烛,漫山遍野,一直延续到即将举办夏末派对的场地,浪漫得不像话。
“天哪,我真的不是在梦里吗?”我惊呼。太阳已经完全下山,眼前渐渐朦胧,数不清的蜡烛在跳跃,湖面上缓缓升起氤氲水汽,霎那间,我仿佛入戏,身处歌剧魅影的场景。
自助晚餐是用着芬兰最地道的方式,供应土豆泥和鹿肉,还有一起碰杯欢庆这段旅程的美酒。晚餐正热烈,一群年轻的表演者走进场地中央开始演奏,酒过三巡,气氛和音符一样快乐、轻快。
“来来来,跳起来。”不知是谁在提议。大厅变成了舞池,原本礼质彬彬的各位被气氛调动起来,纷纷离席加入跳舞的人群,大厅变得聒噪热烈。“哇,我真不知道,芬兰人那么喜欢重金属摇滚!”眼前的舞池和刚才航程宁静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看那对老夫妇。”康康叫住我,我顺着他的目光过去,“如果你说他们不是专业的,我一定不相信。”
“对了,你知道吗?芬兰拥有全世界人均最多的重金属乐队。”康康补充道。
“我们去看看篝火吧?”小伙伴们提议。走到户外,打了一个冷颤,才发现刚才在舞池中汗湿了整套上衣。篝火比想象中的巨大,如同火人节壮观的照片。篝火的位置在一片林间空地。远处的小木屋,若隐若现的传来舞池重金属的节奏,空旷的林野是天然的扬声器,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鸣愈加放大,数不胜数的火花腾空滑翔,消失在夜幕中。
“你有没有觉得火有一种令人赞叹的魔力和力量?无论看多久,我都看不够。”梅梅站在旁边,和我一样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篝火。
我的大脑似乎一片空白。周围的世界,在寒风中凝固,只有眼前的篝火,舞动着,嘶吼着,跳跃着。我跟着火星抬头向上,眨了眨眼调整视线,惊讶地发现头顶一片银河。“天哪,这不可能是真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星河是如此地清晰可见,篝火里腾空的火花,被天空全数收集,汇聚成星辉万千。
“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会有人说,夜晚还太年轻,先不要着急进入梦乡。”
3
我的美梦被梅梅和康康的小狗Jarmy叫醒。Jarmy是个快乐的小狗,他的院子有整个篮球场那么大,铺满了绿油油的草坪,角落种着蔬菜。我还在沉睡时,Jarmy已经在院子里奔跑了好多圈,现在他摇着尾巴,踱步进来。
“早上好,开心狗狗。”我睁开惺忪睡眼,和他打招呼。
梅梅和康康早已换好衣服,坐在餐桌边闲适的享受咖啡。“今天我们一起去采蘑菇吧。晚上我给大家做我的拿手菜蘑菇派。”
驱车在小路蜿蜒盘旋,迷失在参天的密林里。过了许久,我们停在一小片空地上。“我们到啦。”梅梅说。只见四周没有任何路牌指示,唯有高耸入云的大树,空地边有一条小路,消失在森林深处。“你知道吗?每个芬兰人都有自己采蘑菇的秘密基地,他们从来不会和其他人分享这些位置。”通向森林的小路堆积了厚厚的落叶和苔藓,软绵绵,如同踩在棉花上。
“快看苔藓里的红色莓果。那是蔓越莓。它们只能生活在这个特别的环境里。每次我们都会摘很多回家冻起来然后做成果酱。”
我弯下腰,在苔藓和草丛里发现一颗颗散落着的可爱的小红果,有时需要拨开草丛才发现它们,像是在捉迷藏一般。我低着头,仔细寻找它们的身影,一颗颗捡起,装进小篮子里。直到我骄傲地向同伴们展示我的收获,才发现刚才一直低着头,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进了森林深处。来时的苔藓草丛小路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油油青苔,如同一片厚厚的地毯。不识森林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沿着一棵棵笔直的大树向上看,天空被编织成一片密网,阳光从缝隙中穿射进来,光影交错。
采摘蔓越莓的兴奋立即被眼前壮观的景色带来的震撼所替代,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不太自然。“我一定还在梦里,还在没有被Jarmy叫醒的梦里。”
“你看那边那片白色的苔藓,它们叫做麋鹿苔藓。”梅梅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不要踩到它们,它们是麋鹿的食物。”
“我们能在森林里见到麋鹿吗?”我已经无法想象如何继续接受森林带来的震撼和惊喜。
“快来快来,蘑菇特工队第一个发现!”梅梅呼唤着我们,远远看到他手里握着一个黄色的蘑菇。“这叫做管状鸡油菌,很好分辨,你看他们的根部,中间有一个管道。”现场教学,现学现用,我们很快就四散开来,寻找刚学会辨认的蘑菇。
“啊,快看!我找到一个!”我大声呼唤小伙伴,高高举起手中成功的发现。
空气中悄然弥漫着一丝暗自较劲的味道,大家都不服输,都想最先分享新的发现。采蘑菇的比赛,变得越来越有趣。
“ 别要走太远了。”梅梅转头看向我们说,“森林里面没有信号,我们最好靠近点。”我很快就掌握了一个现场经验,森林里那些倒下的大树,树干慢慢腐烂,变成了管状鸡油菌最好的生长位置。我的篮子里很快就装满了收获。
“你敢信吗?据说芬兰的森林里有差不多8000多种蘑菇。但我们只吃其中的几种。剩下的就留给其他的小动物们。我们共享一片森林。”
采蘑菇是一件很上瘾的活动,全然不顾森林里慢慢暗了下来,但我们必须在夜幕降临前回家。梅梅带着早已失去方向感的我们在密林里穿梭,回到那条蔓越莓小路。当我再次踏上棉花一般的小路,忍不住回望身后的一片森林,心中满是感激:有幸能够被大自然接纳,向我展示它神秘伟大的一面。
4
Jarmy特别喜欢和人呆在一起。他总会尾随着我们,摇着尾巴,希望能够和他一起玩。
“我们能不能带他一起去森林?”我问。
“他可想了!”康康笑着说。“他是一只喜欢冒险的小狗。要不我们一起去森林BBQ,带上Jarmy。”
梅梅开车继续驶入森林。车刚停稳,Jarmy就径直跳下,轻车熟路地一路飞奔向森林里的一座小木屋。在芬兰,甚至狗狗都拥有丰富的户外技能。
“我们经常来这里BBQ,所以Jarmy非常熟悉这里。”梅梅带着我们跟上Jarmy的步伐解释道。“小木屋那里是个小山丘。Jarmy最喜欢的活动就是箭步下山,冲向湖边,跳进湖里游泳。”
“不敢相信在森林里竟然有一个专门为BBQ搭建的小木屋。”我尾随着Jarmy来到小木屋。
小木屋旁边整齐地堆着粗壮的木头,一根木桩上还插着把斧头。“所以我们需要自己劈柴生火?”我好奇地抡起斧头,将木块劈开。在芬兰的一处森林里砍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像当地人的吗?
我把柴火抱回小木屋。小木屋设计非常简单,三面木墙,背后密布着参天的桦树和松树,前朝一览无际闪着金光的湖。小木屋的中间是一个固定的砖炉,我们把刚砍好的木柴放进去点火,火苗和白色的青烟同时腾起,氤氲着桦木特有的清香。真正的烟熏烤肠即将出炉。
Jarmy早已按耐不住,自己跑下山丘,在湖边玩耍。“这里的湖水很干净,甚至可以直接饮用。”梅梅看着Jarmy的方向说。
“这个体验实在太神奇了。”我坐在烤炉旁,被木香和烤肉的味道环绕,Jarmy跳进水里,激起了一圈圈波纹向外荡漾。“我看过很多户外产品的广告。里面描绘了很多户外生活的场景。但只有置身在此,我才真正感受到户外的魅力,它就真实地在我眼前,我是其中一部分!”
食物准备好了。梅梅是个“纵火”专家,大厨出马,出品令人垂涎欲滴。我们大快朵颐,为相聚干杯,沉醉在大自然的不思议里。
森林拥有奇迹般的治愈力。我感受到灵魂深处和树,和苔藓,和波光粼粼的湖,和散发着松香的空气紧密连接。大自然紧紧把我拥抱,宇宙洪荒,沧海一粟,我感受到强大的爱的力量。小木屋门口的柱子上钉着的一块牌匾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凑上前,原来这个森林BBQ设施是属于政府促进芬兰人身心健康项目的一部分,希望通过鼓励大家与大自然接触,让大自然发挥疗愈的魔力。牌匾上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
“大自然正在召唤,而我听到了它。”
我听到了它。
5
“要不要在晚饭前蒸个桑拿?”梅梅提议我们像芬兰人一样,饭前蒸个桑拿,“我们的地下室里有个桑拿房。”
桑拿房里地板墙壁天花都是原木,我舀起一勺水,浇在滚烫的石头上,房间内顿时嘶嘶作响,升起的雾气迅速模糊了视线。我闭上双眼,每个毛孔都放肆张开,拥抱这地道的芬兰体验,脑海里如同幻灯片一般,热烈地转动画面:森林,湖,天空。
我长呼一口气,慢慢张开双眼,依旧一片朦胧。昏黄的室内,脑袋后的一闪小窗透进异常的光亮。我扭头看向窗外,塞马湖被定格在窗棱里。夕阳醉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像我一样。我迷失在眼前,挣扎着去判断真实与幻像。
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如果是,那我永远不要醒来。
6
芬兰的魅力,即使我回到了家,仍旧感觉到余震不断。我记得芬兰的那些天,气温微微寒凉。广州终将起风,气温极不情愿地下降,圣诞节就在转角。我不禁想起了那张圣诞节卡片,想起了芬兰。
在今年的圣诞主题讨论会上,我的同事Forest提议主题定为万花镜之爱。我们赞颂多元文化,每一种文化都折射出美丽的色彩,相互交融。
“我觉得芬兰这趟旅程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告诉Forest。“多年来,我都是通过别人的眼睛来看芬兰,就像看进万花筒一样。但直到我亲身体验芬兰,我才发现,即便是镜中世界斑澜壮阔,亦无法捕捉其哪怕最小一部分的奇观。”我倍受启发,接着说:“我很喜欢这个主题,我也希望在LOCK CHUCK,我们能变成客人的万花筒,折射出我们热爱的文化的千姿万态,激发客人的好奇,激发他们去亲身体验、探索和赞叹。”
充满创意的设计师Nicole再次回归,她创作了一个活力四射的万花筒,捕捉了我们彼此间相似的对文化连接的热情。
在这个佳节时分,我们诚挚邀请你踏入LOCK CHUCK大观园,透过我们专为你而搭建的万花筒,一窥奇妙新世界。